作者:苹果咖啡味
周奎理不直气也壮:“伱也没说不能用脚!”
不管是用什么姿势,至少这刀是拔出来了。
刀魁心想只是拔刀还不算结束,干脆趁势追击。
他现在已经是有些火气上头,许多念头也随之抛之脑后。
狂刀随风而起。
冷冽的刀光不由分说直接斩向白榆的躯干各处要害之地。
刀魁这一出手就已经是武林之顶。
若要论及正面作战能力,周奎这个刀魁也不是浪得虚名,他的实力其实是和枪魁同一档次的……而用刀的通常打不过用枪的,从这里就能看得出,他的实力境界要略胜过吴家枪魁一筹,但因为兵器相性问题,其刀法难以发挥最强威能。
这狂刀固然是武林巅峰。
但这也只是五百年前的武林。
白榆之所以看不上周奎,是因为相较于后世惊才绝艳的刀圣霍秋水,不论是天赋才情还是人品秉性,他都差了太多太多。
霍秋水虽也有过错之处,年纪大后也有些过于维护武圣阁,但终其一生为国为民,始终恪守规则,从未做过扼杀后辈之事。
哪怕起初双方立场敌对,他对白榆也不过只是稍加施压和刁难,在意识到其天赋后便立刻放弃了打压,转为扶持。
论人品,周奎远不及霍秋水。
而论实力才情,霍秋水独自一人将大夏的刀法拔高了不止一丈。
白榆只是看了一眼周奎挥出的刀势便失去了兴趣。
这刀法,快不如千机罗刹;重不如过河三刀。
鉴定为过时的老古董。
白榆目光一冷,反手握住刀鞘,以其为兵器,裹挟着滚滚雷霆般的雄浑刀势随手劈下……过河第三刀·霸道!
过河卒对上了刀鞘。
本该是摧枯拉朽的碾压局,结果也变成了势如破竹的单方面压制。
只不过和想象的完全不同,是刀鞘反过来压制住了狂刀。
白榆的修为早已是今非昔比,历经多次大战,他的境界早已完全稳固,对过河三刀的掌握也融入了千机罗刹的刀法精要,融合两位刀圣的刀法在手中,这先先之先的起手一刀算是给他彻底玩明白了。
哪怕是千机罗刹和霍秋水来这里,碰到这一刀也得乖乖的躺下。
而狂刀在这一刀之前只能说是过于脆弱了,它过于追求攻击力和锋锐度,过于追求招式,在力量和速度上都彻底完败,就像是一个晾衣杆对上了三马赫的棒球棍。
哪怕前者能真的击落飞燕,也根本拦不住后者的暴力摧毁。
结果显而易见。
摧枯拉朽的攻势之中,过河卒被反压了回来,撞击在了周奎的胸口上,他喷出一口鲜血,鲜血蒸成雾气,他失去了平衡,身形一路倒退,胸膛塌陷下去,双手死死抵着刀背,却还是止不住盖压过来的雄浑刀势,从侧面飞出酒楼,倒退出去接近五百米远的距离,后背撞上了城墙,这才堪堪停住。
数道醒目的裂痕从贴墙的位置一路延伸开。
当代刀魁贴着城墙坐下,两只手死死攥着手中的兵器,不论是握着刀柄的右手还是握着刀背的左手,磨损的位置都已经能看到白骨,同时两条手已经折断。
武圣的躯壳终归太脆弱,缺乏圣域级别的防护,硬碰硬的结果就是其中不够硬的那一方变成干脆小饼干。
哒哒……脚步声落在近处。
白榆提着刀鞘,一路跟进走过来,道路两旁已经聚集起了上百吃瓜群众。
此时虽是天色已晚,但割鹿城中人员众多,江湖人又都是生活作息不规律的一批人,少不了满大街的街溜子正在逛街,眼瞧着出了这么个大乱子,就算不敢上去凑热闹也肯定要在旁边嗑个瓜子。
有人定睛一瞧,惊呼道:“我去,那不是周家的刀魁么!”
旁边吃瓜群众手指一抖,差点没把瓜皮丢出去:“你没看错吧?”
“我认不出人也认出那把刀啊!过河卒啊,历代的名刀前三,传了好几代人吧!”
“还真是……不是?那可是刀魁,怎么变成了这样了?”
“我的天哪,堂堂武圣武魁……不会是得罪了武仙吧?”
周边路人议论纷纷,继而又快速静默。
因为白榆已经提着刀鞘走近,望着已经贴着墙壁试图站起来的周奎,平淡道:“服气了么?”
周奎虽是个狂傲之人,但作为江湖武夫明白站稳挨打的道理,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,方才对方施展出的那一刀,虽是惊鸿一现,但足够他追赶一辈子。
“你,咳咳,你赢了……”他虚弱道:“从今往后,你就是新的刀魁。”
“不必。”白榆把刀鞘丢回去:“我之前也说了,我看不上!”
“咳咳,等,等等……”周奎艰难的支撑身体站起:“你,你是白……白公子?!”
哗——!
现场本来有些静谧的江湖人群里多了几分嘈杂的喧哗声,许多目光均是落在白榆身上,见之模样纷纷低声议论起来。
“还真像是……”
“这公子,当真是和说书先生里的评书里一模一样啊。”
“世界上还真有如此人物?不仅如此俊朗,修为还能胜过武魁?”
“那不是胜过,你看看刀魁都被打成啥样了。”
“他们为什么起冲突了?难道刀魁喝多了去调戏了那位凰姑娘了不成?”
白榆也意识到自己身份会被认出来,平淡道:“是我……如果想报仇,我留个住址和便签给你,尽管来就是,你也可以把那个西海枪王也带上,我不介意一个打你们两个。”
听众们又是一阵呆滞,江湖人那叫一个目眩神离。
这么平淡的语气说这么霸气的话,实在是叫人听的热血沸腾。
毕竟生活如此无趣,所以装逼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刚需,看人装逼也能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,江湖人才对八卦如此津津乐道。
“岂敢……”周奎叹了口气,没想到之前才被掌魁警告过,转头就踢到了这块铁板。
他苦涩的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,默默想着……还真叫是一个玉树临风,可你为什么不穿白衣呢,这样我好歹不会认错人了。
他正想找个地方疗伤,忽的瞥见一斧头擦着他的头皮劈了下来,落在地上,拦住去路。
刀魁冷汗直流,然后深吸一口气,望着来人:“沈三姑娘,你是想要我的命吗?”
“还不是听到有人闹事才赶过来,没想到你堂堂刀魁也卷进来了。”沈惜弱瞥了一眼周奎,挑眉道:“本来是想过来劝个架的,没想到你也有吃瘪的时候。”
“技不如人罢了。”周奎淡淡道。
“你输了?”沈惜弱惊异道。
“输了。”刀魁说:“江湖规矩,周家会为今天的事负责,我自会去城主府请罪,也让家中小辈给吴家人赔礼道歉。”
“这么敢作敢当,不太像你啊?”沈惜弱挑眉,印象中这周奎相当目中无人且性格狂傲,对谁都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。
“没事的话,周某就先一步回去疗伤了。”
周奎抱拳,弯腰转身抓起刀鞘后,一步一踉跄的走远。
他的性格的确狂傲,但不是不明事理,过去不这么做是因为没必要;现在这么做是因为他不想计较。
方才白榆的那一刀远超他见识过的所有刀法。
刀魁自认为天下刀法自己已经站在山巅,却没想到天高九重,拔高之后的风景被呈现在眼前,必会让一名刀客心动不已。
对于一个武疯子来说,没什么比这件事更值得高兴和喜悦,他仿佛找回了年轻时练刀的心境,别无旁骛,一心只想着练刀即可,因为有了追求的目标,因为有了更进一步的可能。
这实在是令人惊喜的一件好事。
相较之下,吴家、周氏的冲突,完完全全不值一提,他甚至懒得理会什么家族颜面的小事了。
沈惜弱抬起手,后面城主府的卫兵们纷纷靠拢过来。
“不用去酒楼了吗?”
“不必了。”沈惜弱摇了摇头,她猜到了是谁在酒楼内。
今日也并不适合去见对方,否则可能会招来怀疑吧。
而且以她的立场,也并不适合将某些事说出来。
虽然沈惜弱很是好奇这个横空出世的年轻人到底是从何而来。
……
酒楼当中。
白榆回到了座位上。
凰栖云递来一杯酒水:“喝一口润润喉咙,那家伙真是讨人厌,耽误了不少时间吧。”
“还好。”白榆笑了笑:“处理掉这些麻烦事才能安下心好好吃饭。”
他对着局促不安的掌柜说:“掌柜的不必管我们,去收拾一下便是,希望不影响到你们之后的营业。”
掌柜感恩戴德的离开了,因为白榆很有分寸,否则以封圣的破坏力,拆他一座酒楼不过举手之劳。
也多亏了白榆是控制力极强的灵魂封圣,否则寻常武圣根本做不到他那高度压缩刀势且力量不外泄。
凰栖云幽幽道:“是不是今晚过后就要有不少人找过来了?”
“不理会那些不速之客便是了,我们过我们的。”白榆刚刚夹起一块鹿鼎肉。
忽的一阵冷风吹拂而来,桌案旁多了一人。
飘零的剑气飒寒。
冒着热气的肉掉落在咕噜咕噜热锅里,溅起暗红的汤汁。
一名冷若冰霜的女子站在桌案旁侧,腰间悬挂的长铗铮鸣不休。
凰栖云旁若无人的完全无视了一旁的女子,夹起那块肉,蘸着酱料递到白榆嘴边,是以他张开嘴:“啊~”
白榆张嘴吞下那块肉。
“好吃吗?”
“虽然煮的有些老了,但味道更浓郁,也多了几分软糯,也是不错。”
“刚刚我让掌柜加了两道菜,尝尝这个,要我喂你吗?”
“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两人肆无忌惮的秀着恩爱。